前兩天我與P討論到一件事，關於朋友多不多、熟不熟、好不好，這件事。我一直覺得，熟朋友跟好朋友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就像一份食物有熟，跟一份食物很好一樣，是有階級上的差別。（與其說階級上的差別，更恰當是質感上的差別。）


我一直覺得我的朋友不多，這好像跟大部分人對我的印象有出入。不由分說，大概就是定義上認知不同。跟我熟的朋友不算少，大抵念建築系、或各類容易大肆長期使用工作室的科系的學生們，都很容易在短短一次評圖期間互相熟稔起來，革命情感就好像斯德哥爾摩症候群一樣難以診斷跟預防。半夜沒刀片了旁邊遞來一條OLFA、割紙板割到恍神相約去陽台抽煙兩無言、灌模灌到爆漿坐在地上大哭，同學去蒐集大家用剩的水泥幫你補天窗...歷歷在目的賣命情節就像男人談當兵那樣過幾年都一樣新鮮。

不過事過境遷，還有多少人與軍中袍澤保持高度連結？多半都是路上遇到時愉快的與身邊友人熱烈簡介，「阿，這是我當兵時同梯睡在同寢室的...」當時別說一起洗澡對方哪裡有胎記都知道，日子苦悶彼此身世女友劈腿也都聽了八百遍。熟嗎？熟的都要焦了。好嗎？能變成至交的也算是你撿到寶了。

我焦慮時會做什麼小動作、踩甚麼地雷會讓我翻桌、不吃辣討厭鳳梨喜歡紅色喜歡的要命...要是列一個熟稔表單，通過的也一定有一票人馬。（其實臉書小測驗當年正風靡時還真的玩過，80分以上的也真的為數不少哩。）但是，畢竟還是有座位區跟搖滾區的差別。然而，並非熟背樂團每張CD跟producer就會在搖滾區VIP，也並非坐在貴賓席的就知道鼓手用的鼓棒是哪個牌子。（最顯著的例子是，據我所知我其中幾個很好的朋友應該都沒有在關注我的blog，哈哈哈。）

那分別在於__當我半夜失心瘋時，我可以打電話把你吵醒，你可能會罵我兩句髒話，然後躺在床上眼睛都懶得張開的與我討論關於人生，關於愛，關於意識型態。隔天你七早八早去上班還記得傳封叫我別想太多但是想得太多時還是可以半夜吵你的感人訊息給還在夢裡的我，這種有愛的朋友，也真的不容易有。

所以我很少使用「好朋友」這個字眼，因為得來不易，所以不願濫用，所以很珍惜。
題外話是，最近覺得P應該也會成為這樣的朋友，雖然仍然有一些障礙跟脾氣需要被跨越。心裡覺得好難得，因為能夠說話並不是容易的事，因為太近總是容易太疏離。

而以這種標準來說，我擁有的已經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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